豆爸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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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执离】生一个吧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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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感谢大家评论和小红心小蓝手 你们的支持是我勤快更新的动力~ 



    春花尽谢,之后就是夏至。

  

  按钧天的习俗,这日君王要祭拜炎帝、祭拜火神祝融,还应亲自下田以示鼓励农耕之意。

  

  执明有心带慕容黎一道去散心,但又恐他劳顿,身体受不住,便命人将祭祀的地点挪到了近处,备好了车驾把人带上。车是八匹马拉着的,已是越制了,但执明还显不够稳当,命驾车的人慢了又慢。慕容黎这日特地穿的鲜亮了些,衬得人也精神了些,偶尔伸出手掀开遮光的纱帘往外看看,能看见王城为了迎夏至日洒扫得干干净净的街道。

  

  孩子们的小篮子里装着青梅、鲜笋、青蚕豆,还有一种在这天佩戴的红花,慕容黎多看了两眼,忽然记起从前在瑶光,也是要戴花的,不觉一笑。

  

  执明给这一笑弄得仿佛心里有片羽毛在搔,痒痒的,又软软的,但见他难得笑得轻松,又觉有点淡淡的酸涩,忙叫停了车驾,命人把小孩儿们手里的篮子买了下来。

  

  几个小小的竹篮子送到跟前,慕容黎伸手捻起了一朵花——那花儿刚刚摘下,上头还沾着未散去的一点儿晨露,捏在洁白得新雪一样的手里煞是好看,又把执明看得痴了。慕容黎拿着那朵花儿看了一会儿,随手插在了执明的衣襟上,淡淡一哂,然后困倦似的阖目。执明扶他躺下,拿薄薄的丝被盖好,触到他的体温微凉,在他的耳边低声问,“阿黎,你冷不冷?”

  

  慕容黎睁开眼,轻轻摇头,“正是暑热的天,怎么会冷?王上不必挂心。”

  

  执明的手悄咪咪地覆上他的手,自语道,“还是很冰啊......”

  

  “是王上的手太灼热了。”

  

  他虽是这样说,手却没有挪开,而是由着他捂着。他的体温像烧得旺旺的火炉,低着头专注地捧着那只手,像是在捧着一只冬夜里冻僵了的鸟儿。

  




  他如今极易疲倦,一觉昏沉,醒来常常也不知过了多久。

  

  这次醒来却见执明已不在车上,坐起身缓了缓晕眩,掀开了纱帘问车下候着的宫人们,才知是吉时已到,正在举行祭天的仪式。

  

  车驾停在树荫下,远处高高的祭坛仍能清晰可见。

  

  慕容黎下了车,宫人们来扶,被他摇了摇头,一一隔开。

  

  慢慢走上祭坛的执明一身玄衣,庄严而威重,鼓乐声远远地都能听见。

  

  他站在树下,远远瞧着,忽然记起他脚步欢快地朝着自己小跑过来的模样,不禁弯了弯眼眸。看,那是父王。他在心里悄悄地和那颗小蚕豆说。

  

  明年、再明年、以后的每一年,你都在这里陪着他,好么?

  

  不足三月,他还连胎动都感觉不到,但他总觉小家伙听得懂。




  

  祭天之后是下田除草,以示鼓励农耕之意。

  

  执明将衣摆一卷,挂在了腰带上,褪了鞋子便踩下了水田,像是觉得很有趣。

  

  仗打了六年,本应稳坐中军大帐的执明为他屡次涉险,身上竟深深浅浅地落下几道疤,小腿上便有一条旧伤。那是第一道,因为稍稍挽起的裤脚露了出来,颜色已经陈旧了,是流箭划的。慕容黎还记得,那是他第一次突围救他时留的。从小连手指都没划破过的执明因为失血和疼痛脸色惨白,却呲牙咧嘴地对着他笑,安慰他说,“本王一直听人说,伤疤是男人的勋章,一直想要一道!”

  

  男人,这六年把他从一个孩子洗练成了一个男人。

  

  一个仍保有善意和仁爱之心,比大多数男人更好的男人。慕容黎有时会想,执明是真正的天命所归,这世上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。

  

 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,然后背上冒了冷汗,心口莫名地刺痛了起来,有些站不稳了。

  

  那疼来得太快太疾,身边的人一时来不及扶,他就这么直直地跪了下去,眼前白茫茫的像是落了一场大雪。

  

  他感觉到有人在叫他,声音却离得很远,意识再清明起来,已在骨碌碌响的马车上。

  

  抬眼,正看见执明衣上那朵他插上去的、已经晒得打蔫儿的红花,旁边溅上了两滴泥点,看起来好不狼狈。他的手指摩挲着他泛紫的指尖,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,一时没有瞧见他醒了,直到一声“王上”唤出声来,才回过神来。

  

  “阿黎醒了,医丞呢?”

  

  他掀起了帘子喊人,却给拉住了衣袖,回过头,见慕容黎朝他摇了摇头。

  

  “已经无碍了,王上。”

  

  执明低低喟叹一声,坐了回来。他身上的玄衣未换,想来见他昏过去又急急忙忙地跑来,溅上不少泥点,下巴上也有,自己却浑然不觉。

  

  “方才医丞刺了你几针,还疼不疼了?”

  

  “不疼了。”他的声音轻得几乎没什么说服力,抬起手抹去了他下巴上的那处泥点,指尖还是凉的。

  

  执明把那只手抓住攥着,喟叹了一声,然后打住,换了笑容。

  

  “本王刚刚在想,咱们回去在宫里也垦一块田吧,本王别的不行,种地还算有天分,以后可以种菜给阿黎吃。”

  



  执明当真在宫里垦了一块地出来,虽然他真正有时间自己下去的时候寥寥,但每次倒都弄得有模有样。

  

  转眼到了慢慢显怀的月份,按说种种不适该渐渐好些,慕容黎的状况却几乎是每况愈下。

  

  他还是很难吃进一点儿东西,前日吐得见血,每日几乎只能咽下些汤水,瘦得见骨。夜里难安睡,时时陷进梦魇,有些惊着了便是一身冷汗,醒来又要犯了心悸。药又不能乱用,太医院写一张方子便能争论上半日,喝来喝去人却日益地萎靡,前阵子还能走走,后来反倒连日下不来床了。

  

  老太傅踌躇了几日,最后终于开口,言说自家有个不长进的子侄,不愿入仕,一心钻研医学,倒是小有所成,不妨让他试试。

  

  执明眉头深锁,点了点头,说太傅有心。

  

  从小瞧着他长大的老人欲言又止,最后只说王上且宽心,吉人自有天相。

  

  人当天就领来了,姓廖名峥,一身白衣,瞧着倒是一派仙风道骨。

  

  恰在宫中的莫郡侯像是很看不上这副目下无尘的做派,跟执明嚼舌头说可别是个从哪儿来的神棍吧?执明不置可否,只对那廖峥道,如需要什么药材只管说,若宫中没有,他自去想办法。

  

  廖峥目光灼灼,“若要王上一碗心头血一片肉呢?”

  

  执明注视着他,眼神锐利如鹰,说,“此话当真?”

  

  廖峥不答,在重压下不见丝毫惧色。

  

  执明喝道:“拿刀来。”

  

  满室的宫人跪得遍地,无人敢动。

  

  “莫澜,你去。”执明的眼中像是烧着一团火。

  

  “王上!”莫澜也吓到了,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,像那负手站在一旁的廖峥怒道,“什么神医?!依我看不过是江湖骗子!从来只有话本儿里有割肉医病的,哪有当真用人肉医病的!连脉都还没诊就敢在此信口胡说!”

  

  “我几时说过要用人肉医病?”廖峥神色不变,“一片肉、一碗心头血,是我医病的报酬,规矩向来如此。”

  

  “好,就依你的规矩。”

  

  执明审视着他片刻,利索地点下了头。

  

  也不过是他的一片肉,一碗血。



  

  重重的纱帐,淡淡的熏香盖过了药香。

  

  下午时天色昏暗,像是要落雨,有些令人气闷。慕容黎正在小睡,怕他喘不过气来,枕头特地垫得高了些,薄被轻掩,隆起的小腹却已隐约可见——按月份算,他这样单弱的身量应该还不怎么看得出,这不是个好的状况,一个茁壮强健的孩子可能会夺去父体更多的养分生长。

  

  苍白的手腕被小心翼翼地摆上了黑色的腕枕,执明不假手于人,倒很是熟练,丝毫没有惊扰他的睡眠。

  

  廖峥正色道,“在下看诊时有个规矩,不得有旁人在侧。”

  

  执明神色不虞,但还是命宫人退下,自己也退到了门外。

  

  廖峥回过头,手指终于在细瘦的手腕上落下,却不觉一怔,自己脸上也多了些凝重之色。

  

  他不信旁的医者都没诊出,慕容黎腹中的是一对双子,只是他已孱弱至此,这绝不是什么可喜的消息。

  

  “阿黎,”他叹道,竟是极熟稔的语气,“傻不傻?你和他,都傻。”


——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——

*结局应该是HE啦 不过BE目测也会很带感就是了Or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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