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爸爸

不是创作者

只是一个偶尔给孩子讲故事的嬢嬢。

【执离】他回来了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王上,我把他们都还给你,能不能把我的执明还给我? 



  执明是在见到子煜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跟前才相信城中的传闻非虚的。

  

  肢体灵活,触之温热,一言一笑和生时别无二致。

  

  不是亡魂,不是僵尸,是活生生的,人。

  

  逝者归来。

  

  天权每一个在战争中殉国的将士,都好端端地回到了王都,身上犹带旧疤痕,记忆只停留在身死前的那刻。没有人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复活,只是睁开眼,便发觉自己躺在城外。

  

  那些盼不回归人的老人和孩子,还有他们的爱侣,见到儿子父亲和夫君,纷纷惊喜落泪,直叹道是天权得上苍庇佑。执明心中虽觉邪门,待看到还是和从前一样唠唠叨叨的太傅也回到了身边,又查不出什么门路来,便也接受了这个说辞。

  

  真好,他们好好地回到了他的身边。

  

  还有什么可奢望的呢?

  

  慕容黎。

  

  他的心里冷不防地冒出这个名字,不禁摇头一笑。

  

  何必再想他。

  

  只是这个名字却好像是跗骨之俎一般,不依不饶地不断被他想起。

  

  也罢,子煜和太傅都回来了,他与他,也算是两清,便派个使团去瑶光看看吧。

  

  使团都是亲信之人,去了不到半月,便匆匆归返。

  

  执明问,可见到慕容国主了?

  

  使臣摇了摇头,道慕容国主已然逊位,月前刚刚传位给了宗亲,不知去向何处了。

  

  执明愣了愣。

  

  他万没想到会是这样。

  

  皱着眉思忖片刻又问,那方夜呢?萧然呢?

  

  两位大人还在朝中为官。

  

  这不可能,若是慕容黎已远走,他二人必定说什么都会相随,他必定还在瑶光王城之中。

  

  .

  

  执明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不安,简单安排了朝中之事,带几名随从,轻骑快马,连夜往瑶光王城去了。

  

  并未像寻常出使那样先拜会国主,执明直接带人去了萧然府上。

  

  萧然神色冷淡,无论怎样逼问只答自家主子云游四方去了,没人知道行踪。

  

  执明坐在堂前与他耗到天亮,萧然亦只有一句,不知行踪。

  

  执明见问不出,只做信了,带人离去,却又中途折返,命人埋伏在了方夜府邸,又过一日,终于得见二人驾车去往了城外竹林。

  

  竹林幽静雅致,林林错错,深处有一竹舍,执明远远望着,不觉一笑,自语道,你倒是会躲清净。

  

  尾随着萧夜二人,绕过屋前以毛竹巧妙设置的八卦阵,又过两道小溪,终于到了近前。

  

  近乡却情怯,两人早有积怨,不复往日,执明站在院落外,却一时打不定主意进还是不进。

  

  正犹豫间,便听见有人问道,萧然...是你们来了?

  

  声音很轻,像是一阵风便能吹得消散。

  

  是,王上...您,今日风急,您还是回屋里吧。

  

  无妨...快要落雨了吧?再下一场雨,天便凉了,便要降霜,霜打了柿子,柿子就熟了,执明...很喜欢吃,你差人快马送些过去...便说,是新国主送的......

  

  执明躲在护栏的后头,听得喉头微微发涩,他站起身,想要与他说过去的事都作罢了,他不怪他便是,瑶光他不想管了,便一起回天权吧,但待站起身看到人的那一刻,却不觉怔住,呆呆地迈不出脚。

  

  青丝成雪,慕容黎那一头缎子一样的墨发已经雪白,面容也雪白,从前明亮的眸子像两颗黑色的琉璃珠,空空地落在远方。他直直地对视着他,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。

  

  他盲了。

  

  起风了,风吹过他宽大的红衣,勾勒出躯体的轮廓,人已形销骨立,几乎成了一副枯槁的骨架。

  

  执明?

  

  他面朝着他的方向,唇颤了颤。

  

  方夜已率先反应了过来,轻轻地将披风挂上人的肩膀,轻声道,主子,那边没有人的。

  

  慕容黎愣了愣,无神的眸子转了回来,苦笑道,是我听错了。

  

  .

  

  他...为什么成了这般?可是...可是生了病?还是?

  

  天权的王早已不是旧时两分痴嗔三分天真的模样,这样软弱和忧虑的神情在他的脸上已很少见了。

  

  没有,我家主子他很好,只是想要休息了,执明国主若是无事便请不要来扰他清静。

  

  方夜这话说得很严厉,萧然拍了拍他,轻轻地摇了摇头,挂出一点儿皮笑肉不笑的假笑。

  

  王上只是微恙,休息几日便无大碍了,如今还不宜与您相见,不如来日等王上病愈,执明国主再来拜会......

  

  既是微恙,为什么他的头发全都白了!为什么眼睛看不见了!

  

  为什么?您以为那些死人,凭什么能回到您的身边?天佑天权么?

  

  方夜冷笑,萧然严厉喝止道,够了!

  

  但他已来不及制止他。

  

  血祭。

  

  方夜薄唇轻轻一开一合,吐出这两个字。

  

  今生换回你的子煜,来世换回天权太傅,还有那千千万万的天权兵士,一滴血便是一条命,代价是,生生无福,世世无寿,短折而死,不得善终。

  

  那日他在祭坛上几乎放干了自己全身的血,他问,我把他们还给你,可否将我的执明还给我。

  

  执明国主,他要的是他的执明,不是您,您又何必去徒惹他伤心?

  

  .

  

  执明站在慕容黎的跟前,穿着深蓝色的袍子,上面绣的花哨,手腕上银闪闪的镯子亮的耀眼,一缕紫发垂下,露出的耳朵上还有个很是夸张的耳饰。

  

  他看着他,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,是那种很明亮的,嘴角高高翘起的笑容。然后,伸臂一把将他稳稳抱起,发出阵阵快活欢畅的笑,踩着院中厚厚的落叶转圈。

  

  我的阿黎,本王回来了!

  

  慕容黎轻轻地,小心地伸出手,摸索着他的面颊,摸上他的鼻尖,摸上他唇角的笑,摸上他那撮活蹦乱跳的紫发,愣了愣,也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。

  

  王上...不走了么?

  

  不走了,不走了!是本王不好,让阿黎等了这样久。

  

  执明眼角有泪簌簌落下,嘴角却仍旧努力地翘起。

  

  也...没有多久......

  

  就是,有些累.......

  

  他的声音轻得像呢喃低语,放松地将额头抵在他的颈间,阖目安然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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